監控科技無所不在 如何自保? (莫乃光)

本文作者莫乃光，為立法會（資訊科技界）議員，為信報財經新聞撰寫專欄「專業議政」。

斯諾登（Edward Snowden）2013年6月在香港把美國國家安全局（NSA）的秘密文件向傳媒披露繼而揭發「稜鏡計劃」大規模監控，牽起全球對私隱的關注，亦令他因而被美國政府通緝流亡莫斯科至今。

AI監控 趨勢擴張

他日前正式推出回憶錄，接受英國《衞報》訪問時提及，他認為未來人類所面對的最大私隱威脅是愈來愈先進的人工智能技術，包括人臉辨識與圖形辨識。他在訪問中特別提及，一個有人工智能技術的閉路電視不會只是錄影，「它會是接近一個自動化的警察」。他擔心美國或其他政府在得到科技巨企的幫助下，將製造一個全球人類的「永久紀錄」庫，全方位紀錄每個人的日常生活。

無獨有偶，美國華盛頓智庫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周二發表The Global Expansion of AI Surveillance調查報告，發現AI監控在全球擴張的趨勢。

該研究發現有多達75個國家正積極發展人工智能監控系統，例如在公眾地方安裝感應器、鏡頭和其他可連上網的儀器，以收集資料及傳送訊息；報告發現有56個國家有發展「智慧城市」，例如感應器和隨身鏡頭、64個國家發展包括使用鏡頭和照片資料庫的人臉識別系統，而52個國家正發展「智慧警務」分析數據和預測犯罪活動。

研究人員從公開資料和新聞報道中，發現很多國家的政府正開發例如以人臉辨識監察民眾的系統，超過五成實行先進民主制度的國家（如美國和法國）亦有發展監控系統，近四成的極權和半極權國家（如中國、俄羅斯和沙地阿拉伯）大規模使用AI監控，且更大機會透過監控技術加強對人權的打壓。

報告又發現中國對外積極輸出監控技術，其中華為向超過50個國家提供監控技術支援，而內地政府更為發展中國家提供貸款，助她們引入先進的監控科技。由華為提供的儀器有管理交通和節能功能，同時也愈來愈多用於監控和保安上。由此可見，香港市民對政府安裝智能燈柱、儀器會否用作監控的憂慮確有原因。

網上網下 難逃監控

金鐘政府總部和添馬公園近年成為不少大型示威活動的地點，筆者曾分別向政府行政署和康文署索取有關可監控公眾地方的閉路電視設施資料。發現政府總部一帶共有29個閉路電視，鏡頭都屬於HIKVISION產品，解像度達一般高清水平，備有自動追蹤或人臉偵測功能；同樣規格的閉路電視在添馬公園及中環段海濱長廊亦有17個。

當局指並沒有啟動這些功能，影像一般儲存30天，而過往3年曾9次向警方提供閉路電視拍攝所得錄像。可見即使攝錄鏡頭沒有配備或啟動人臉追蹤功能，其實一樣可以向執法部門提供用以分析和辨認出個人身份的錄影片段。

在著作The Age of Surveillance Capitalism: The Fight for a Human Future at the New Frontier of Power中，哈佛大學學者祖博夫教授（Shoshana Zuboff）提出監視資本主義（Surveillance Capitalism）是資本主義的變型，科企利用免費服務吸引用戶，從各方面滲透用戶一舉一動，控制他們接收到資訊，威脅着自由、私隱等核心價值。

我們不論在網上或真實世界，都愈來愈難逃過來自政府和科技公司的監視。人工智能愈來愈跟實體經濟結合，並在生活的衣食住行出現。現時臉部辨識技術已經相當先進，未來更可能進一步發展步態識別。透過不同的社交平台、儀器和鏡頭去「起底」分析個人身份，只會變得愈來愈容易。

有市民聲稱在大陸過關時，公安拿出清晰容貌的大頭照，質疑是否有閉路電視被用作監控市民的工具。政府即使提供有關智能燈柱的技術資料，甚至在社交媒體如何宣傳，相信仍未足以令市民減低疑慮。

更令人擔心的是，律政司司長表示因應社會上的激烈遊行示威，正就《禁蒙面法》進行法律研究。訂立如此法例，是否變相令所有香港市民日後必須暴露於AI先進監控天眼之下？為了香港市民的個人私隱和人權，我們必須加以反對，以保護「免於恐懼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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