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必須死 (高天佑)

本文作者高天佑，為《信報》撰寫專欄「新聞點評」。

互聯網行業和傳統生意其中一個最大分別是「老二必須死」，在傳統領域若成為細分領域亞軍（例如第二大地產商、第二受歡迎時裝品牌、第二暢銷汽車廠），肯定盈利豐厚；但在互聯網範疇倘只能屈居老二，接下來恐怕等死。最新例子是美國第二大微博（micro-blogging）平台、僅次於Twitter的Tumblr，在2013年獲Yahoo以11億美元收購，高峰期估值達30億美元，可是剛於本周一僅以2000萬美元被賤賣轉手。由此來看，中國的互聯網行業尚待上演大浪淘沙。

所謂micro-blogging（又譯作「微網誌」），首先是相對於full-blogging而言，意即每篇帖子有字數限制（例如140字以內），標榜言簡意潔、短平明快，迎合新世代「訊息貪婪」、「乏耐性」、「不愛看長文」習性。其次，相比起social media（例如Facebook），micro-blogging傾向於單向發布模式，較不注重互動，卻更方便網民集中接收大量有意義訊息。當今世界兩大micro-blogging平台，最牛是Twitter和中國的新浪微博，這兩大巨頭基本上割據分治，暫未正面競爭（Twitter在中國被封殺，新浪微博則甚少非華語用戶）。

Tumblr低價1.56億易主

至於Tumblr，在2007年2月創辦，比起2006年3月成立的Twitter「年輕」11個月，初期雙方激烈競爭；Tumblr甚至乎一度被視為「比Twitter更潮」，因其更加鼓勵、便利用戶張貼照片和視頻等多媒體內容；相反，Twitter堅持「純文字為主」。2009年，Tumblr創辦人David Karp獲《彭博商業周刊》評為「年度最佳青年企業家」；同一年，美國雜誌PC World把Tumblr列為「（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五大科技工具」之一，當時Tumblr的聲勢一度壓倒Twitter。

然而，the rest is history，成王敗寇，由於各種因素，Twitter後來發展日益拋離Tumblr，前者現時在全球擁有逾3.2億活躍用戶，市值323億美元；後者則自2015年已不再公布活躍用戶數據，改以「點擊量」代替；據業內估計，Tumblr現今活躍用戶量約2000萬至3000萬，比起高峰期（逾2億）可謂雲泥之別。在這過程中，身為「老二」的Tumblr在2013年獲Yahoo以11億美元收購，之後隨着科網熱潮高漲，雞犬升天，Tumblr於2015年曾被指估值高達30億美元，而Yahoo在2017年被Verizon收購。

本周一，full-blogging平台WordPress母公司宣布從Verizon手中收購Tumblr，據報作價僅為2000萬美元（約1.56億港元）。換言之，這個曾經的美國兼全球第二大微博平台，現時身價只相當於香港一個普通分層豪宅單位（例如北角海璇一個2700方呎單位，早前以1.58億港元成交）。按一般估計，WordPress是想把full-blogging和micro-blogging結合，且看能否創造協同效益，擦出新火花。

互聯網行業基於「低門檻擴張」（有別於傳統行業擴充產能、增加分店都需要時間和成本）及「群聚效應」（人們會靠攏最熱門平台）等因素，向來都是winner takes all。業內講法「老大賺大錢，老二勉強生存，其後的已無希望」，甚至乎老二在一段時間內若未能轉型翻身，之後要麽等死，要麽靠外部輸血做「殭屍」。

轉型創新稱霸小領域

遠的不說，只須看騰訊（00700）一直想挑戰阿里巴巴的電商業務，阿里也想挑戰騰訊的通訊軟件業務，雙方歷來投入數以百億元人民幣，仍只能在對方雄霸的領域做老二，經營成效不彰，若非有大集團在背後燒錢支撐（此舉具戰略意義，起碼牽制對方主力產業，讓其沒那麼輕鬆），相關業務恐怕早已虧光倒閉。

當然，現時在市場的老二甚至老三老四也不必太悲觀，所謂山不轉路轉，只要能夠作出一點有效的轉型或創新，未嘗不可以自己開闢一個細分領域自居老大。例如Instagram和Pinterest均可說是源於micro-blogging的分支，但各自創出特色定位，前者徹底以靚相代替文字，後者則貫徹「長尾理念」、對個人興趣進行更細緻化分類，如今皆成為各自領域獨當一面小霸王。必須死的，其實是既無力跑贏老大，又未能轉型創新的那種老二。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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