矽谷的開放與創新（管理新思維）

原文刊於《信報》的專欄「管理新思維」

統籌：陳志輝（中大EMBA課程主任）

主持：陳志輝、羅曼穎

嘉賓：蔡惠珊、陳泰霖、張立維、林溢東（中大EMBA校友）

整理：謝冠東

 

陳：陳志輝　　羅：羅曼穎

蔡：蔡惠珊　　泰：陳泰霖

張：張立維　　林：林溢東

羅：每一屆EMBA同學都會到外地考察，今年你們選了矽谷，為什麼呢？

蔡：我們問自己：有哪些地方是，必須趁現在這一刻去考察的？矽谷雲集現時全球影響力最大的企業，故我們宜加緊前往取經，把他們的思維和識見帶來香港。

泰：我們的考察主題是「創新」，相信沒有一個地方比矽谷更富創新精神。為何矽谷舉世知名，令人趨之若鶩？這是我們要解答的問題。

陳：我們拜訪的對象，員工都是日理萬機，為何還會接待我們？那是因為他們也很希望與我們分享心底話，請我們帶給香港的朋友。

激勵員工 自我監督

陳：那各位同學，你們在矽谷的第一個學習重點是什麼？

蔡：首先是他們的管理思維。香港的企業管理往往講求SOP（標準作業程序），以規章和制度管理公司，內裏的管理階級層層遞進，員工對上有經理，再上有高級經理，再對上又有總經理。但根據《哈佛商業評論》（HBR），矽谷的Morning Star公司就不設任何經理。為何這些公司毋須經理監督，員工也會自發工作，效果甚至傲視全球？

泰：Morning Star是一個番茄農場，有30多名員工，在沒有經理之下，任何決定都交由全體員工議決。

陳：HBR這個故事，更以「辭退所有經理吧」（Let’s Fire All the Managers）為題，當然有點是為了語出驚人，引人注目。它的意思並非放棄管理，只是那並非採用一種上司管治下屬的模式。這種文化是怎樣建立的？

蔡：Facebook和Google同樣給員工很大的自由度，他們可自選上班的時間和地點。要在香港應用，那需要一些先決條件：員工必須對公司深富歸屬感，而且熱愛手上的工作。在Morning Star，由番茄的種植、收割、銷售，每一個同事都很着緊自己的職責。

陳：戶外用品公司The North Face其中一名員工更形容上班為Saturday Morning Feel，那就像周六的早上一樣愉快。周六就是放假天，意思是上班與放假一樣。為什麼員工對公司有歸屬感？因為公司想做的事與員工想做的正好契合。像天文台報天氣，我相信其職員的確渴望把這些訊息通知市民大眾，提醒大家小心雷雨。那就不會覺得工作沉悶。

蔡：我們感受到矽谷員工都是打從心底認同公司的願景和目標，故毋須規章或經理來監察他們，也會奮發做事。

陳：故實行的先決條件在於公司的整套設計。那設計是令公司與同事想做的事吻合，那就毋須另聘經理層層監督。我們要想清楚到底有哪一些事能夠同時贏取公司與同事的認同。

工作與生活 密不可分

羅：你們在矽谷的第二點重大發現是什麼？

蔡：時下不少人強調工作與生活平衡。然而當很多人把這個題目常掛嘴邊，其實意味這方面做得不足。但矽谷已更領先一步，他們提倡的是工作與生活融合（work-life integration）。以Google為例，公司已設有理髮店、託兒所等，生活所需一應俱全。

羅：Desmond，據說你也曾在矽谷工作，你又有什麼觀察？

張：是的，我在三藩市灣區住了約20年，除了滿足日常生活所需，這些公司還設有電玩以至午睡的房間，以及乒乓球室、康樂設施等，包羅萬有。他們認為生活與工作密不可分，二而為一；而不是要從兩者之間取平衡點，好像工作與生活互不相干。

我記得有位朋友曾從美國來港探望我，他說最近有了小朋友。我就問美國並不流行聘請家傭，那兒子要找誰來照顧？他說公司有託兒所，所以會把嬰孩帶回公司，公司甚至會代他洗衣。

蔡：我們訪問Google時，某位員工也帶同小孩上班。我們交流時，那嬰孩就在跟前爬來爬去，自由自在。

張：在Airbnb，更有同事帶同狗兒上班。

羅：我看過報道，說香港有些小型企業也容許同事攜同寵物。也許這種文化逐漸為香港公司所仿效。要做到這一點，大概企業首先要很信任員工。

張：那就返回第一點發現：同事都對工作抱有熱誠，與公司的追求一致。當大家都目標清晰，就不用設置許多規限，去說明哪些應做，哪些不應做。

陳：信任是第一步。第二步是由信任再演變為一種文化。帶小孩和寵物回公司，又或閒來打乒乓球提神，在彼邦已是家常便飯，沒有人會提出質疑。要建立這種信任，先決條件又是什麼？你記得他們說過怎樣面試嗎？

蔡：起碼會面試10次。面試並非要了解他的能力和履歷，那在第一及第二次面試時已能掌握；他們反而着重應徵者的個性、態度和目標，要看清楚到底與公司是否吻合。

張：應徵者經由多名同事會見，然後他們會討論此人是否適合公司，以至是否樂意與此人共事。畢竟與同事相處的時間可能比伴侶還多，當然要小心考慮。假如大家貌合神離，那對公司也絕無好處。

陳：香港一般公司可能只面試一次，那看似節省時間，心想無法磨合就再換人，但他們沒考慮到人事更替頻繁，反而為公司造成更高的成本，不利企業發展。

大膽前瞻思維 成就目標

林：到第三個重點學習，那是矽谷企業的目標都膽大包天。我們參觀Tesla，它的志向是提高全球汽車的能源效率，以電力取代汽油。Tesla老闆Elon Musk還創立了其他同樣壯志凌雲的公司，分別是帶人類上火星的SpaceX。員工了解到這些宏願，都會充滿鬥心，衷心希望協助公司達成使命，改寫人類的歷史。儘管Tesla和SpaceX在調查裏被視為工作壓力最大，但同時也是工作最有意義的兩家公司，所以員工都樂於効力。
羅：那就是每早起床，都期待着大顯身手，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心情是多麼雀躍。

陳：Simon（林溢東）的分享讓我想起「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句話。很多人只顧努力栽花，而忘了無心插柳。膽大包天的意思就是，在原有的生意以外，想辦法再向前邁一大步，甚至衝破重重界限，直到登天。很多人故步自封，覺得要達到這些艱難目標斷無可能，也就只有繼續栽花。然而，當你不嘗試膽大包天，世界就沒有進步。矽谷就充滿着這些渴求登峰造極的公司。

羅：而且他們全體都是膽大包天。假如公司只有一個人膽敢創新，其他人都去潑冷水，那這些創新意念就只會石沉大海。當矽谷每個人都有這顆進取的心，那團火就光芒萬丈。

陳：如何令同事都樂在其中？一言以蔽之：以天下為己任。每家企業制定策略時，不要只是對業績念念不忘，要3年之內翻一番。那樣目光太狹窄，企業定必行之不遠。到底天下要的是什麼？Google帶大家輕鬆出行，Facebook讓非洲的小朋友也能互相交流，Tesla則消除路邊的二氧化硫。只要你服務天下，自能得道多助，有很多同事願意全情投入，與你並肩作戰，改變世界。

《管理新思維》節目由中文大學行政人員工商管理碩士課程（EMBA）與香港電台合辦，星期日2-4pm在FM92.6香港電台第一台播出。EMBA網址：http：//www.cuhk.edu.hk/emba/

節目預告：11月13日題目：一帶一路；嘉賓：香港貿易發展局副總裁葉澤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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